【原创短篇】《日暮野鹤不思归》
“夏天有着迟暮的霞光，正如晚来的你皆是笑意。”
“日月星光之外，你是第四种绝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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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慕懒洋洋地斜坐在那家嫁衣坊的屋顶上，乌发用一条青色丝带随意束起，身旁放了一把长剑，手中握着一壶酒，慵懒沉眸望着底下络绎不绝进出的小姑娘们。
店铺不太大，旧牌匾挂得倒是一丝不苟，上面印着店名“暮鹤思归”。这家嫁衣坊到如今已经传承了五代，自从那位老爷爷去世后，他的孙子便接手了这间铺子。
少年不过十八、九岁的模样，生得清冷却甚是好看，性格也温和谦逊。如此一来，倒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注意。那老爷爷生前担心孙子接手后生意会不好，现而他也该泉下有知了。
每日的客源都是不间不断，管它是不是要嫁人的，但凡想要和这位店主有些接触，便都去做上一件。
但只能做一件，这是嫁衣坊百年来传承的规矩。
“真无聊，就那么一个人，你看一眼我看一眼，有什么好看的？”思慕不耐地自言自语，又仰头喝了一口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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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时分，湿润暮气渐渐远去，天边余晖是大片的橘黄，另一边月亮淡白的影子已若隐若现。
少年轻轻将嫁衣坊的大门关好，准备朝后院的家中走去。
“喂！”思慕在屋顶上坐起身来，清亮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中。 他闻声立足，循声抬头，便对上一双澈亮眼眸。
“我要做衣服。”思慕从屋檐上一跃而下。
少年被她极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，不禁向后退了一步。“姑娘是要成亲了吗？”
“我可是侠客！”思慕扬了扬手中的长剑，接着想到什么，“不成亲……便不能做吗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，那些找你做嫁衣的小姑娘可也有许多不是要成亲的……”
少年望着思慕涨红的小脸儿，扬起嘴角笑了笑：“好，姑娘想要一件什么样的？”
思慕歪着头想了想，道：“和她们一样的我可不稀罕，我见你屋子角落的墙上挂了一件旧嫁衣，当真好看，我要你再做一件那样的。”
少年知道她说的是那件水红广袖嫁衣，摇了摇头，“姑娘选别的样子吧，那一件，是爷爷所制，大抵不会再有另外一件了。”
思慕有些生气，可还没等她发作，那少年便先开了口：“我倒是想请教姑娘，日日在高处看风景，是何感受？”
思慕仰起头，目光蓦然一动，“公子这是发现我日日在你屋顶上看风景，来向我索要赔偿了？”
她的眼神狡黠得像只小狐狸，少年忽的想到自己是不是在哪见过。只是一瞬，答案便已了然。
是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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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是自己十岁出头的年纪，从学堂上偷偷跑出去玩。路上正遇到青楼招人，他瞧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也在队伍中。
那小姑娘长得很好看，但脸上脏兮兮的，一看便知是穷人家的孩子走投无路了。
小少年整了整衣服，装作认识她一般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出老远。小姑娘半天才反应过来，猛地挣脱开他的手。
“你干嘛！”
“你知道青楼招人的标准吗？你这么丑，人家肯定不要你。”
“你说谁丑？”小姑娘气得腮帮子鼓鼓的。
小少年也不在意，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些碎银两，搁到小姑娘的手上。“喏，这给你，找份别的差事，好好活下去。”他顿了顿，灿烂一笑：“以后若是要嫁人了，来暮鹤思归嫁衣坊，我让爷爷给你做最好看的嫁衣！”
那时，小姑娘的眸中便是如今这般狡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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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慕这些日子没再去他的屋顶上，没别的原因，就是生气了。
骗子！说话不算数！说好要把最好看的嫁衣留给我的！
她转而一笑，我这侠客，必然也是得有用得上技艺的时候。你既然说话不算数，我便也不同你讲什么仁义了！哼，谁让你当初说我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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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日夜里，思慕轻松地悄然潜入铺子中，站到屋子角落的墙壁前。那一刻，她怔在了原地。
那件自己喜欢已久的水红广袖嫁衣旁边，挂着一件崭新的、一模一样的嫁衣，颜色如朝暮的天空一般，金线绣出了一只只傲然而立的野鹤，再配上几颗漂亮珠子，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。
嘿嘿，既然你都摆在这儿了，我可就不客气啦。思慕想着，小心取下那件如丝般轻柔的嫁衣，仔细叠好，准备开溜。
突然，一只手抓住思慕纤细的胳膊，将她推到后面的一堵墙边。
思慕本吓了一跳，但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眼前的人。
是那日夜思量的少年郎。
“你若是不想闹到官府那里，就乖乖把我的东西还给我。”
思慕气不打一处来，将怀中抱着的嫁衣塞到他手中，没好气地说：“还你还你！大骗子。”
少年勾了勾嘴角，随即严肃地看着她，接着，抓住思慕的一只手，抵在胸口心脏的位置，微微俯身，低头在思慕耳边念道：
“我又没说偷的是衣服……”
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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